清晨,我推开窗,一股湿润的微风拂面而来,远处的梧桐树在晨光中舒展着嫩绿的新叶,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,这是五月的第一个清晨,初夏的气息就这样悄然而至。
记得小时候,每到这个时节,母亲总会带我去城郊的田野,那时的田野像一幅水彩画,麦浪翻滚,油菜花开得正盛,母亲牵着我的手,走在田埂上,教我辨认各种野花野草。"这是蒲公英,这是车前草,这是马齿苋......"她的声音轻柔,像初夏的风,我蹲下身,看着蒲公英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烁,轻轻一吹,它们就像小伞一样飘向远方。
母亲还会带我去采桑葚,桑树林里,紫黑色的果实挂满枝头,像一颗颗晶莹的宝石,我踮起脚尖,小心翼翼地采摘,生怕碰坏了这些娇嫩的果实,母亲总是把最大最甜的桑葚留给我,自己却只吃那些熟透了的,现在想来,那些桑葚的甜,不仅是果实的味道,更是母爱的味道。
上初中时,每到初夏,教室后面的槐树就会开满白色的花,花香随着微风飘进教室,混着粉笔灰的味道,成了我记忆中最特别的气息,课间,我和同学们常常跑到槐树下,仰头看着满树的白花,数着飘落的花瓣,那时的我们,像一群欢快的小鸟,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暑假计划。
记得有一次,我和好友小林在槐树下许愿,她说要考上重点高中,我说要成为一名作家,我们约定十年后再来这里,看看谁的梦想实现了,小林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大学,而我依然在写作的路上摸索前行,每当想起那个初夏的约定,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暖流。
去年初夏,我回到了故乡,走在熟悉的街道上,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模样,曾经采桑葚的桑树林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建的住宅区,母亲说,这里要建一个大型商场,我站在曾经嬉戏的地方,望着钢筋水泥的丛林,心中五味杂陈。
城郊的田野也变了,机械化耕作取代了人工劳作,整齐划一的农田少了往日的生机,油菜花依然开着,却不再有蝴蝶翩翩起舞,母亲说,现在的农民都用农药,蝴蝶都不敢来了,我蹲下身,想找一朵蒲公英,却发现它们早已被当作杂草清除。
唯一没变的,是母校后面的那棵槐树,它依然挺立在那里,枝繁叶茂,我站在树下,仰头看着满树的白花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许愿的午后,微风吹过,几片花瓣轻轻飘落,落在我的肩头,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,它依然洁白如初,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心境。
初夏的风依旧温柔,却带走了太多东西,那些曾经熟悉的景象,那些承载着记忆的角落,都在时光的流逝中悄然改变,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,比如母亲的爱,比如友情的珍贵,比如对梦想的执着。
站在槐树下,我忽然明白,变迁是生命的常态,而记忆是我们对抗时光的武器,那些关于初夏的点点滴滴,那些温暖的瞬间,都将永远珍藏在心底,成为生命中最美的风景。
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我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清香,这香气,和记忆中一模一样,我知道,无论时光如何流逝,这份初夏的记忆,都将永远鲜活如初。